TOP HER | 梁宁:我人生的动力来自愧疚感和罪恶感
文 | 敬师
编辑 | Kiki Gao
互联网圈流传着梁宁大大小小的故事,在那个世界里,梁宁是才女,是被后辈仰望的产品大触。前几天,梁宁去了以色列,和她同行的友人们感觉与她同行更有收获感。采访前,我问梁宁怎么看待“中关村第一才女”这个标签,梁宁笑着说,“说明我不是美女”。
19 岁入职联想,23 岁做到联想事业部副总经理, 2008 年创办绿人网,随后携绿人网入职腾讯,3 年后离开腾讯,加入阿里湖畔大学做产品模块学术主任,之后梁宁便离开职场,她说现在的自己很自由。
梁宁的微信公众号更新很慢,但每篇都有 10万+ 的点击量。最新的日期更新于 2018 年 12 月 17 日,评论区有一条留言显示:这是一个即使长期不更新也不会取消关注的账号。
“因为你强”
“我前 40 年的人生都在以一种逞强的硬邦邦的姿态生活。”
上个月,梁宁看了电影《送你上青云》特别感同身受。一个人是由她的生存处境和生存模式塑造的。她特别理解胜男,胜男的父母对她要求非常高,看到她的脆弱面会嫌弃,只以她的优秀为自豪。
胜男面对生活采取了一种高度硬邦邦的姿态。“我不取悦别人,我有本事可以搞定一切。这种硬邦邦的状态也支撑了我 20 年的职场岁月。”
梁宁在部队出生长大,父母都是军人。部队是一个系统,一个绝对的强者文化。责任感、强者意识早已输入到梁宁的潜意识里。“我父亲经常一个电话就奔去抗震救灾、抗洪抢险,他始终是强者的角色。在他心中,弱者是给人添麻烦的,是没有能力保护别人的。”梁宁的父亲有时候呵斥部下,“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女人在他眼中是弱者。
梁宁说自己本性是个散漫、热爱生活、有点嘻嘻哈哈的人,但在强者“父亲”影响下造就了一个逞强的梁宁。她从小在内心就不觉得自己是女人,一直告诉自己“我是强者”,示弱对她来讲绝对不可以。
有些事情对梁宁来讲明明是非常勉强的,但是她会咬着牙也去做。
20 岁出头,梁宁进入联想,那个时候一群人分工,梁宁会让大家先挑容易的,把最难的留给自己。
被认为是弱者在梁宁看来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因为恐惧,害怕别人说自己不行,害怕让人失望,害怕被人抛弃。她觉得被领导重用,被别人尊重,都是因为不给别人添麻烦,能搞定一切,“因为你强”。
一个人通过示弱可以建立和世界连接的模式。比如胜男的妈妈就很善于示弱,“你帮我放个水果箱子,你得拉着我。”这是她示弱的方式,这是一种很强的共生能力。但是梁宁认为自己不行,她可以搭别人便车,可以少出点力气,但是她会感觉不安。在一个团队,只有是出力最多的那一个才让梁宁踏实。
“我人生的动力来自愧疚感和罪恶感。”
稿子写不出来的时候,梁宁经常想就这样算了,吃两块巧克力。吃完又充满罪恶感,担心长胖,得干点什么事,那就写稿子吧,她一直被自己这样压迫的。
创办绿人网的时候,梁宁经常在想对不起投资人、对不起员工怎么办,欠投资人的钱怎么还,手下的员工跟着自己辛苦工作能不能保障他们的生活。创业每天要处理的都是极其现实的问题,客户投诉、发工资、算奖金、解决员工诉求。这种罪恶感可以驱使她没日没夜的干活,那段时间是梁宁感到最累的时候。
现在的梁宁不愿意创业了,她不愿意再背负一堆人的责任,每天充满愧疚感和罪恶感。很多人会三顾茅庐邀请她一起创业,她都会说,“谢谢,我不是创业的料”。
“我努力了,也得到了犒赏”
虽然认识很多互联网圈中大佬,但是,社交对梁宁来讲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社交能力非常强的人不太愿意做产品”。
梁宁认识很多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包括社交能力特别好的销售,她们擅长用自己的社交魅力面对面搞定一件事。如果把他们关在屋子里几个月、半年、一年、两年开发一个产品,做效率很低的事情,他们不愿意做。
梁宁常常在想可能是自己逞强的壳还没有完全脱落,自己还没有彻底柔软起来,可以和外界很好地沟通。她尽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样她才选择做产品。
“神一样的产品经理这种评价过誉了,那是张小龙,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腾讯后来收购了梁宁创办的绿人网,她说也不是因为自己的产品做的多好,腾讯文化中有非常鲜明的对人的判断和包容的特征。大量的组织是以成败论英雄,以结果评价人,以 KPI 判定一个人的能力。但是腾讯不是,她常常能看到有人加入腾讯但是多年没做什么事,突然间做出了一点成绩,这样的事反复发生。业务数据是管道里的水,老板想看随时可以看。她认为,员工心思在不在用户上,对用户感知敏不敏锐,是不是带着诚意做事,这才是腾讯更看重的品质。
“我在腾讯工作了 3 年,开了无数的会,我很惊讶,没一个人问我数据。”
人是不是需要一个产品来证明自己,这是一个硬邦邦的问题。梁宁更喜欢一个词叫“显现”。
“一颗种子到了合适的环境生长成自己的样子,这个过程就是显现。如果我有机会做一个产品,这里面包含了我的价值观,我的好恶,我的审美,我的判断,我的全部,这是我的显现。我们每个人看上去都一样,但实际上每个人通过作品显现自己的那一部分是不一样的。”
西奥多·罗斯福说,为值得的事而努力是人生最大的犒赏。梁宁觉得自己努力了,也已经得到了犒赏。
“我就是一个不接受现实的人”
梁宁前两天看了一篇讲汤姆和杰瑞(《猫和老鼠》)的文章,文章里得出一个结论,人们成年以后都成为了汤姆,一个不接受现实,特别惨的汤姆。
她看完以后愣了半天,“我就是一个不接受现实的人。”
看到一个产品,它合不合适,效率高不高,是否可以改变一下。这种念头经常出现在梁宁脑袋里。
有人终其一生的追求是让个人生活条件变得好一点,而梁宁想要很多东西发生变化。“我很认真的做产品课,总结商业规律,希望更多的人能够一起参与,为这个世界带来变化。”
“我是一个特别喜欢犯规的人。比如我要减肥,我本身没有那么喜欢巧克力和蛋糕,但是教练明令禁止之后,我就想吃的不行。很多时候犯规带给我快感。大家都是同样的观念,那我偏不这样。”
她一直觉得人应该分为三种。一种是能很好的接受现实。尽管在接受规则的的时候会产生冲突,但不会有强烈的反抗和反弹。另外一种人不接受现实,因为天赋进入精英层,有充足的方法和资源知道如何寻求突破,改变现实。还有一类人卡在中间,比如《立春》里面的女主角,《孔雀》里的姐姐,她们既不接受现实,不想按照周围人的模式度过一生,又没有能力改变现实。
梁宁说自己属于不接受现实,又不知道怎样让现实发生改变那一类卡在中间的人。这并不像我们一直认为的“智者”梁宁,她把自己的能力归结为“幸运”。
“幸运”让她赶上了互联网时代,互联网给她提供了工具,让她可以做一点点事情。如果没有生活在中关村,没有经历互联网的时代,而是生活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她说自己可能就是《立春》里的王彩玲。
梁宁在中关村有很多“老铁”,常常提到的朋友,有一位叫刘韧,也曾是中关村的标志性符号级人物,他说过一句话,“我们信仰互联网”。对他们这群最早的“中关村人”来讲,对互联网的信仰是真实的、由衷的。互联网从来都公正的对待了他们所有的努力,公正的给予了每一个优秀的作品反馈。
“幸运”在梁宁身上一直持续着,她说,虽然身处科技圈,但联想、腾讯、阿里湖畔都很尊重女性。
梁宁 19 岁就在联想工作了,20 岁出头就跟当年中关村一帮人在一起。在他们心中梁宁年纪太小,一直把她当孩子。
梁宁迅速结婚迅速生孩子迅速离婚,当她离完婚并且有了孩子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拿年龄这件事说事了,“我从此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一个独立个体。从这一方面讲,我也算婚姻的受益者。”
女性歧视是农业社会的观念,女性在体力上弱于男性。女性不能风风火火、咋咋呼呼,女性要文静、要示弱、要相夫教子,社会给女性提供了一套生存模版,女性按照这种范本去生活。当工业革命发生后,机械替代了人工劳动,女性可以和男性同等地驾驭机械。女性不再是 20 年前单一而粗糙的模版,有了更多可以参考的范本。不管以创业者还是合伙人的身份,女性能够参与到非常多的角色中去,呈现了广泛的多样性。这种改变不是男性给的,而是女性争取的。
读书是梁宁逃离现实的窗口。她最喜欢的书是《红楼梦》,没有之二。
梁宁读《红楼梦》是一个句子一个句子读,第一遍读情节,第二遍看场景,第三遍读细节,到最后她完全在关注作者怎么表达。
有一天,有人跟梁宁讨论什么是现实主义。“她说现实主义就是批判,批判的越深刻,现实主义水平越高。隔了一天,我问她什么是理想主义,她没回我。我就自己琢磨,我觉得理想主义就是对美的分享。比如浪漫主义,李白、三毛,他们在一个地方发现美分享出来,这就是一种理想主义。”
梁宁觉得《红楼梦》既是现实主义又是浪漫主义,一方面对现实批判的很深刻,在当代依旧有效。一方面不管是人物塑造还是场景塑造,每个句子都很美。“十年能写一个《红楼梦》,这效率真是太高了。人的天分是有差别的,曹雪芹不是因为写了10万字比我们强,他抬手写 3000 字我们一辈子都赶不上了。但怎么办呢,大家还是该生长生长,该显现显现,照自己节奏生活。”
“通过一种方式能够清晰的确认自己存在,这就是一种成就。”
“我是一个对过去没兴趣的人”
梁宁学计算机养成了一个习惯,跟人聊天,聊着聊着就会画思维导图。画图是她思考的一部分,看着图她才能思考。有一次,梁宁跟一个朋友聊天,把图画到了他的 IPAD 上,一共 6 张叠在了一起,当时她就抓狂了,一再提醒朋友下次记得带 A4 纸,便于翻阅。
“做思维导图是一个细化思维颗粒度的过程。一个大概念容易让人以为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但是很多地方在思维导图上可以展开。”
有时梁宁也会觉得这个习惯不好,会太过沉迷于逻辑,而忽略了跟人交流中对方的情绪感受。她现在也尝试不去画图跟人交流。
梁宁对自己社交这件事的描述,不单是困难,她说其实是“严重恐惧”。和熟人的沟通方式,她更愿意“没事喝顿小酒”。但凡有听到别人评价的机会她都会躲开。以前写博客她从来不看留言,在得到上课,她看到每一讲下面几千条留言,当时就奔溃了。
即使不是面对面交流,对她来讲压力还是非常大。
“我和胜男一样都属于小时候特别懂事,讨父母欢心的孩子”。但是越是这样,跟人交往的时候越扭曲。如果自己压根不知道怎么讨别人高兴就算了,她明知道做哪些事对方会高兴,哪些事对方不高兴,所以更纠结。
“与世界融合不是单方面的事情,而是彼此打开,建立一个长期关系,如果你始终用一种对抗的方式,所谓的和解也是达成条件的妥协。
我们极力避免成为自己不喜欢的人,才拥有了自己的样子。但真的拥有自己的样子之后,你可以透过生命体验更多的理解别人,没有必要用一种对峙、排斥、看谁都不顺眼的态度和世界相处。”
在《送我上青云》中,梁宁能够感受到导演的慈悲。在他的镜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处境,在各自的生存处境里有自己的痛苦,导演一一看到了。
以前很排斥、不愿意打交道或者无法理解的事物,梁宁现在都慢慢理解了。“我还没有掌握跟人相处的方法,还需要修炼自己,平常自然地做自己。至少我现在不焦虑了。”
“逞强的本质是对示弱这件事没有安全感。花木兰仗打完了,回到家放下铠甲,这个时候没有必要逞强了,世界的信息开始进入我的观感。”
梁宁非常反感叛逆期这个词,“我们把很多词翻译成了带有情绪色彩的东西。”孩子在幼年的时候生活完全依赖父母。尤其母亲的观念、好恶对孩子的影响非常大。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开始希望拥有独立意识。“所谓的叛逆期实质上是希望改变与母亲的连接方式,想拥有自己的独立判断,而不是完全按照父母的观念、想法做事。”
“我被我的父母管束和控制的太厉害,我很理解这有多难受。”现在,梁宁和即将上大学的儿子更像是朋友,她可以跟他聊各种话题,没什么代沟。他读到一本好书(《明朝那些事儿》),会发给梁宁,他们会一直交流着。
梁宁很会玩,爱好很多,看电影、跑步、喝酒、喝咖啡。早上 8 点起床,跑步,下午读书、见朋友,听上去像是退休生活。
“从外部看好像我这几年没做事。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长。
人一生就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接受职业教育,职业教育使大家能够获得工作机会。第二件事是用自己掌握的某种技能推动事情发生改变。最后一件事是向内自我探索。
我没有向人求助和倾诉的习惯。这几年是我自我探索的过程。意外之得写了点公众号文章,到湖畔大学做了分享,去得到做了产品课。今年 9 月我在录制一个新的产品课。”
梁宁说自己是一个对过去没有兴趣的人。当年从联想辞职需要交还电脑,她的电脑里大约有 3000 封邮件,她直接删掉把电脑还了。朋友问她怎么不保存下来,她说自己已经不在这工作了,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如果眼前的信息量没有那么多,也许,我会回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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