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360度,我们为什么只坚持一个方向?”
文 | 朱胜萱 Fiona
编辑 | 敬师
“也许终有一天,建筑不再需要重力,仅仅在空中悬浮。那时它们一定来自于其他星系或世界。” ——扎哈·哈迪德
写在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离世4周年
2016年之后每年3月的最后一天,我的朋友圈都会被这位女子刷屏。我一直未曾发表过对扎哈的悼念——不是因为我讨厌她、尊敬她或崇拜她,而是我确确实实无法描述她,认知她——这个行走在掌声与争议之间的Live Difference(活生生的异类),爱她之人称她天才,恨她之人叫她疯子。
传统文化里,逝者已矣。
扎哈去世后,她的负面质疑和批评争议少了,每次年度刷屏怀念的都是伟大、不羁、强硬和赞叹。她作品中“曲线女王”那种把建筑空间像橡皮泥一样随意拿捏的狂放不羁、那种伊斯兰文化杂糅英国式的传统、她阿拉伯血统的强硬刚劲和有名的火爆脾气带来的作品中的爆发力、或者在一些随性和流动的设计中,流露出来的贴近自然的浪漫品味——就算你再不喜欢她的风格,也不得不被她那惊人的曲线和巨大的尺度所震撼。
我和扎哈有那么一点交集。当年,我还没有创办“乡伴”,所在设计院承接了上海凌空SOHO的景观施工图的设计工作。
在那个项目中,我们设计公司事务所常规配合工作可以说毫无亮点。面对扎哈建筑夸张的表达,毫无规律的异性曲线,我们的理解和技术表达,几乎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完败。她的作品对于客户、工程师、建筑工人、员工、使用者,都有非常高的要求,甚至很多时候都有着不可能实现的要求。这意味着委托方要么接受扎哈完整的理念,要么另寻出路,完全没有第3种选择。
上海凌空Soho
因此,今天之前,我从来没勇气承认:我们曾经在上海凌空SOHO的景观项目上,做过扎哈作品的配合协作。
丽泽Soho
我的合作者盈创建筑科技董事长马义和,和扎哈在广州大剧院也有过一次合作。他和扎哈当时也是受尽无数磨难和委屈。由于设计方案被业主方严重质疑,认为既不可能实现,也不可能满足声学要求,差点被否。最后是盈创应用3D打印技术,经过12个日日夜夜的研发测试,为业主制作出一个1:24的缩微GRG仿真模型,才通过了华南理工大学吴院士团队的声学测试。
广州大剧院
扎哈的早期设计与结构主义、马列维奇至上主义和俄罗斯先锋派密切相关。面对传统设计的刻板严谨,扎哈是彻头彻尾的挑战者。她创立工作室后就开始参与国际竞赛,设计中开始出现锐角尖顶和流动丝巾一样的长弧曲线。
扎哈创作习惯用各种看似极端随意的手绘草图,她的整个思考过程都在她的速写本上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上面线条干脆利落:草图上的扭曲部分会成为建筑物的扭曲部分;草图上的突出部分也会成为建筑物的突出部分,这一切都会如实反映在建筑物上。
建筑界最高奖项普利兹克奖评审费巴姆曾表示:哈迪德单单画出设计图,就已大大扩充了建筑的“创作曲目”。
扎哈·哈迪德为香港山顶竞赛绘制的表现图 1989
她后来又执迷于现代主义和新未来主义,任由她的想象力在严谨的数学和几何学土壤里野蛮生长显示出无与伦比的创造力量。
扎哈在建筑中所要实现的本质目的是通过对传统观念的批判,进而对建筑本质重新定义,使建筑适合新的时代。因此,她一生似乎并未发明新的构造或技术,却以新的诠释方法创造出了一个独特的流派和世界。
扎哈设计的巴库:海达尔·阿利耶夫中心
建筑评论家 Ada Louise Huxtable评论扎哈,她改变了我们看待及感受空间的方式,她碎片式的几何形态与流动性不仅仅是创造了抽象美,这是一件改变了我们探索与表达世界的艺术品。”
芝加哥伊利诺伊斯理工大学新校区中心 Chicago IIT New Campus Centre
但是,扎哈的成名之路充满荆棘。
男性一统天下的建筑设计业里,扎哈取得如此辉煌成就,凭的是她多年的毫不妥协,是她“英雄式的奋斗历程”。曾有记者问扎哈:“哈迪德,这3个字就是畅销标记!你是个幸运儿,对吗?” 扎哈很严肃地回答:“不!我坚忍不拔地去努力!我花了比别人多数倍的努力!我没有一天放过自己!”
她早年的设计作品,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力,但也使她初审就遭淘汰。
1982年,在香港举行的国际建筑竞赛上,日本建筑家矶崎新独具慧眼,把她的方案从废纸堆里捞了出来。他说扎哈的方案让他仿佛看到了“拯救者”,成为一个“高举建筑学旗帜的缪斯”。扎哈在那次竞赛上获得了一等奖,也坚定了继续走下去的信念。
扎哈设计的香港山顶俱乐部,矶崎新是这个项目的评委
尽管她很早就被称作“解构主义大师”,屡获大奖,但很多人不能接受她怪异的设计,说她过于设计过于前卫,无法超越草图阶段得以建造,因此很多作品只能躺在图纸上,被称为“纸上谈兵”的建筑师(“Paper architect”)。
直到1993年,扎哈已经43岁了,才有了第一个真正建成的项目——德国莱茵河畔小镇公园内的维特拉(Vitra)消防站。
维特拉(Vitra)消防站
消防站外形动感十足,就像一只飞镖,线条硬朗张扬、彰显自由,那个尖锐的角,如同一把剪刀,直插云霄!“我们只有脱离大地,等支撑点消失后才可以感知空间。”这是扎哈的精神导师马列维奇的箴言,这句话也是框定扎哈所有作品的序言。
扎哈在英国的工作室
1994年,扎哈获得了英国威尔士卡的夫湾歌剧院竞图方案的一等奖。但却因当地人士的反对,最终扼杀了方案的实现,因为他们不愿让一个口音浓重、深色皮肤的女移民来主持重要文化建筑的建设。
在伦敦生活20年,她没有一件作品在英国问世。
扎哈设计的CARDIFF BAY OPERA HOUSE 卡迪夫湾歌剧院
即使后来“封了神”,扎哈仍然遭受过很多重大挫折。
她曾耗时2年设计了东京2020年奥运会主场馆。2012年11月扎哈·哈迪德击败其他46位竞争对手,赢得东京新国立竞技场竞赛。从那一刻起,扎哈开始深陷这场包含民族主义和地域保护的政治漩涡。最终被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拍板”废除。
在她去世后日本媒体报道,安藤忠雄向死去的扎哈致歉,称“她的方案是一个新的象征!“
扎哈设计的东京2020年奥运会主场
在创立建筑事务所的前20年,扎哈经历过无数被否定,留下过上百个未完成的项目。
2006年,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举办扎哈作品回顾展。观众在展览馆地面抬头,就可以看到扎哈一生的设计作品——每件从绘画、纸浮雕、模型、透视图及已完工的建筑物,按照时间顺序,以螺旋形式、在旋转的空间中一一呈现……
“你一下子看到她在前20年的坚持,不断的表达自己。我站在那里,有一种悲壮感。”扎哈弟子魏娜如是说。
扎哈为古根海姆美术馆展览所做的设计:塔特林塔(Tatlin Tower)1992
除了革新设计理念,扎哈对新材料的开发也是实验的关键,虽然这一创新的代价是昂贵造价和漫长工期,但她极大地突破了人们对混凝土、钢铁和玻璃的固有设想,打动了更多业主,他们心甘情愿的排队等待,为她付出昂贵成本。
意大利那不勒斯阿夫拉戈拉火车站
在中国城市飞速发展的10年中,扎哈在中国留下了许多作品,包括酷似橘红色的“凤凰展翅”,被评为“世界新七大奇迹之首”的北京大兴机场。她的酷炫不羁,使那些需要自我标榜的城市和特立独行的开发商沿着她指引的方向一路狂飙。甚至一度有言:“没有扎哈作品的城市,不是一线城市。”
扎哈设计的北京大兴机场
扎哈以魔幻想象力,模糊了建筑设计师和艺术家界限的,但她的惊人设计也给建造者带去无穷无尽的预算噩梦。有太多优秀作品未能建成。异形曲面构造、参数化设计、所见即所得,多种材料复合应用……3D打印技术注定在她的身后,技术和应用场景的交互推动,将快速拉低成本曲线。
基于对这一技术趋势的判断,乡伴文旅本月携手合作伙伴盈创,正式进入建筑3D打印领域。当年奋战12天才打印出广州大剧院模型的盈创,今年新冠病毒“战疫”中,一天为湖北打印了15套隔离房。
安东尼奥·高迪说:“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
扎哈,是建筑界的女王,她构筑了设计界无可逾越的分水岭:扎哈之前,包括她的老师库哈斯,建筑的世界多是简单方块;扎哈之后,妹岛和世的曲线小心翼翼,今年3月刚刚出炉的普利兹克奖获得者,则彻底回到直线。
只有扎哈,是她,用她的颠覆方式,塑造了一个可以无忌奔放、大胆漫游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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