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lu全球副总裁诸葛越离职创业:我为什么要从零开始?

The muse exists, but she needs to find you working– Pablo Picasso

这句话来自西班牙抽象派画家毕加索。缪斯是希腊神话里面的艺术女神,她带给人们灵感和创意。这句话说,缪斯到来的时候,她要看到你在工作,或者说,灵感只拜访努力工作的人。

我想像,毕加索站在他的画布面前,地上、脚边扔满了揉烂的纸张,撕扯的画布,损坏的雕塑,用了一半的颜料在家具上斑驳,画家在香烟缭雾中形容憔悴。灵感到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个画架面前苦思多日。

今天,是我在工作了六年的Hulu北京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始新一次的创业。目前新的公司还在计划中,希望能在教育/女性领域,做自己的内容和产品。

Hulu北京是我工作最长时间的公司,也是我最好的工作经历之一:环境,文化,产品,同事,都是我喜欢的。六年来,我帮助建设成长了Hulu北京办公室,熟门熟路,独立自主,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这是再好不过的工作。目前我们所在的迪斯尼流媒体业务也在上升期,我可以很容易地再做上几年。那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做出离开的决定?为什么要从零开始?

答案是这样的:我想要做更多的事,更难的事,不一样的事

更多的事

在前面的多年,即使从时间上不是一半一半,至少在心力上,我的工作和家庭是一半一半的。孩子是生活的一部分,和他们在一起的都是快乐时光。和孩子相处,培养了我对教育的兴趣,伸展了我对人的理解,也让我学会优化自己的效率,帮我打通生活和工作之间的墙

去年孩子离开家上大学,这带给我最大的是时间上的灵活性。出差不用再纠结,晚上,周末,也可以用来做事了。当然我说的做事,不一定是挣薪水的工作。其实这篇文章中说的“工作”,都不是指挣薪水的工作,而是做有价值的任何事情。

忽然有了两倍的时间,是不是应该做更多的事?

更难的事

管理工程师和研究员团队是一个相对比较简单的任务,公司有很多的支持,有人力,有行政,有产品,有设计,在大公司里面做高管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至少,我不用担心给员工发工资。

我有过创业经历,对创业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知道从零到一有很多琐碎的工作,有恶劣的竞争,有失败的可能,我也知道头顶没有光环会面对的诸多现实,我还知道从零到一,会遇到许多我并不擅长的情景,挑战,会大过收益。

也许你听说过,毕加索在画他那些匪夷所思的现代画之前,是儿童绘画天才,传统的风景人像都画得很好。

就如毕加索改变画风一样,创业有更大的风险,但是如果不尝试,你就不会进入新的天地,如果不做没做过的事,你就不会打开新的天地。

有一句话说,you cannot cross the ocean without losing sight of the land,如果你害怕看不见陆地,你就永远不会越过大海

做未知的、更难的事,犹如以前的水手驶帆出去大海,有它的风浪,有它的风景。

不一样的事

在前面的20年,技术和互联网应该是最好的职业。趁势而为是职业发展的要点,在这方面我的运气一直比较好。

不过我常常有个底层的想法,就是我做的事能够更多地影响人,相比偏重于执行的技术工作,能有更多的人文气息,也更加长期。它可以是内容和技术的结合,我希望能够更多地决定它的方向,看到它的影响。

还有creative work,也就是创作的吸引力。创作不易,常常会走到筋疲力尽手脚冰凉之时发现并无前路。然而,相比重复,相比做已经会做的事,创作有它神秘的魅力。

其实,做一个公司也是创作,它的内容,它的文化,它的结构,它的人,都是从零到一的创作

再讲一个故事。最近听了一个皮克斯(Pixar)的导演彼特·道格特(Pete Docter)的采访,他制作了今年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心灵奇旅(Soul)》。如果你看过这部电影的话,你一定会觉得他把这么复杂的一个人生话题 :“人如何找到生命的火花”,能够如此诙谐简单地,轻松地表示出来,让大人孩子都觉得特别好看,都有所启发,简直是一个影片的极致之作。

道格特不仅创作了Soul,还导演过 Monsters, Inc. , Up , Inside Out , 得过9次奥斯卡提名,是世界最好的导演之一。然而当你听他的真实采访,他谈到的是他们在开始动手画画之前,就要做6、7个版本的故事头脑风暴,每个版本都是失败的,前几个开始的版本自己看着都是非常粗鄙。《心灵奇旅》从2016年就开始制作,2020年才上映,大部分的素材进了垃圾桶,并没有被观众看到。道格特说,“我每天去上班走的路上都在否认自己前一天的作品,再想今天怎么设计得更好。”

所以,杰作从来都不是想象中的一挥而就,信手拈来,大师也从来都不能遇见问题就迎刃而解,马到成功

缪斯出现的时候,如果毕加索没有正在制作他一生的5万件作品之一,如果道格特没有在第二十次重新构思一个动画人物的性格,那她也就悄悄地离去了,就不会有一部举世名作的诞生。

也许,缪斯曾经拜访过每一个人,也曾来到过你的窗前,但是,你可能刚好没有在那里。

对我而言,开启新的事业,并不是为了一个具体的目标,也没法看见最终的作品,只希望在创造中前行,在打磨中成长,在每日更多,更难,更不同的做事当中,期待灵感的出现,等待缪斯的拜访。

弗洛伊德说过,工作和爱使生命值得度过。我想是这样的。

【照片上周摄于新疆,感谢摄影师张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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