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自己写的故事颠覆了女性小说千百年来的套路

灵跃小哪吒|文

高晓松曾经在他的节目《晓松奇谈》中两次提到一个女作家的作品，他说：“过去无论是灰姑娘、茶花女，或者杜十娘，几乎所有的女性形象，最后都需要爱情来救赎，需要一个男性的世界来救赎。”而现在，“她的作品颠覆了千百年来的套路，女性终于站出来说，谢谢各位，我不需要你来救赎我。”

▲严歌苓

而高晓松口中这个，颠覆了千百年套路终让女性获得解放的人，就是旅美女作家、奥斯卡最佳编剧奖评委严歌苓，作为女性作家，严歌苓一直致力于对人性尤其是女性这个群体的挖掘与书写。

男权社会下的她们，沦为男人的玩具

严歌苓早期作品多以少女的视角来叙述，以《少女小渔》与《天浴》为例，着重于揭露社会黑暗面，展现那个时代的女性，在男尊女卑的禁锢之下的悲惨命运，在这两部作品之中，女性已经退化成一个标签，在男性眼中已经退化成一种玩具，但也在这样严峻的事实之下，开始逐渐走上觉醒的道路。

▲由李小璐主演的电影《天浴》

《天浴》讲述的是上山下乡的女知青文秀千方百计地想要回到城里，但是遭到了组织上的拒绝，为了回到城里，她只好拿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开始了艰辛的回城之路，从供销员开始，一个又一个男人侵占了她的身体，文秀没有获得回城的机会却成为了人们嗤之以鼻的“破鞋”，最后不堪忍受的文秀在老金的帮助下离开人世获得解脱。

在这个故事里，文秀作为上山下乡中女知青的一个缩影，在那个反人性的社会之下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渴望获得公平，却最终惨死在无数男人的蹂躏之下.

这反映了在那个吃人的社会环境之下，女性作为本身就弱势的一方，权益无法得到保障的现实。而在《少女小渔》中，女性不仅被封建思想所禁锢，甘愿男性牺牲奉献自己的一切，甚至沦为了男权思想的帮佣。

▲由刘若英主演的电影《少女小渔》

《少女小渔》讲述了江伟和女朋友小渔，千里迢迢从中国大陆来到纽约。为了摆脱困苦的生活，有大男子主义的江伟安排小渔与年近六十的意大利老头Mario假结婚，希望让她取得绿卡。但江伟对小渔百般挑剔和指责，不把小渔当成女朋友，反而当成一个工具一样看待，Mario却对她不错，最后小渔终于看清了自己男友的嘴脸，决定留下照顾Mario。

在严歌苓的心目中，每个女人，她内心深处都沉睡着一条温柔，善良，自我牺牲的小人鱼。然而，小渔的善良我们曾经有过，在中国历史过去的几千年，女人都有小渔一般的隐忍与善良。但是几千年的历史上，却只留下了男尊女卑的思想以及对女性权利的鞭笞，这让生活在其中的人，开始反思这个由男女共同构建而成的社会下，女性的权益与出路。

战乱时期的她们，性格坚韧创造人生传奇

严歌苓早期作品多以少女为视角来折射一个时代，多是将人物放在某一个年代之中，只写那最精彩的短短几年时光，到了写作中期，将注意力放在了“女性的一生”上边，将视野放在了一个恢弘的历史背景之下，情爱的成分减弱，人性中的善恶部分增强，仅拿《第九个寡妇》《小姨多鹤》举例谈一下其中展现的女性思想。

▲由叶璇主演的电影《第九个寡妇》

《第九个寡妇》以上世纪四十至八十年代的河南为背景，那里有一个叫“王葡萄”的传奇女子，她虽是封建年代的寡妇，却不畏惧乡下的流言蜚语，她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却从没巴望着依靠哪个男人改变自己的生活。她在解放后的镇反期间，把错划为恶霸地主而被判死刑的孙怀清，藏匿于红薯窖中20多年，直到改革开放后。而与王葡萄一般，生活在逆境之中，但充满了强烈韧性的人还有小姨多鹤，她做为一个日本女人，却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由孙俪主演的电影《小姨多鹤》

《小姨多鹤》讲述了日本战败后留在东北的日本少女多鹤艰难曲折的人生经历：日本战败投降后，16岁的少女多鹤被装进麻袋，论斤卖给了东北某小火车站站长的二儿子张俭。起初是仅仅打算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但后来，多鹤不仅为张家生下孩子，还与这个家庭产生了感情，最后成为了整个家庭的支柱。

这时期，严歌苓都赋予了女性苦难的人生与乐观、坚韧的性格，这与少女时期写作的《天浴》与《少女小渔》所不同。这个时候，女性虽然仍旧作为男性社会的附庸，但是已经学会为自己的命运而抗争了，并能够以一己之力承担起整个家庭的负担，最终到达了一个男性不可及的高度，折服了身边的男性。

女性成为中坚力量，赢得男人的敬重

严歌苓虽然作为一个女性作家，但提倡的是女性的自我意识的觉醒，而并非一种充满索取欲望的女权主义，她的作品到了后期，明显有一种理智又悲悯的情怀体现在女主身上。这种情怀在《金陵十三钗》体现的较为激烈，在《陆犯焉识》中较为含蓄，但是这个时期在她的作品里，女性都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形象，她们甚至成为了一个社会、家庭的中坚力量。

▲由倪妮主演的电影《金陵十三钗》

《金陵十三钗》讲述的是1937年的南京，日军残暴，满目疮痍，国际友人主持教堂收留了一群躲在教堂里的金陵女大学生、13个躲避战火的秦淮河上的风尘女子，以及6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国军伤兵。但是日军得知学生藏匿于此之后要求交出女学生，最后那13个最“下贱”的妓女装扮成女学生慷慨赴死。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女性一直都是处于颠沛流离的处境，但是《金陵十三钗》中的妓女却愿意站出来保卫国家，这值得被敬佩，也充分的表现了严歌苓思想中对女性力量的赞扬与肯定。

而《陆犯焉识》中的祖母冯婉喻形象，也没有被完全禁锢在传统的女性身份之上，她看似是一个极为传统的谦卑善良的女性形象，却在内里充满了刚强与柔韧。

▲由巩俐主演的电影《归来》（原名《陆犯焉识》）

《陆犯焉识》中，陆焉识和冯婉喻是封建包办婚姻，尽管婉喻对他一见倾心，但陆对她并不认可。新中国解放之后，陆焉识被打成右派，饱受了二十年的牢狱之苦。二十年后，陆焉识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冯婉喻，但是婉喻却失忆了，在故事的最后，陆焉识伪装身份后留在了冯婉喻身边，并陪着她直到老去。而这一切，都证明了“女性不是第二性，在生理、心理等等方面，阴柔比强悍更有力量”。

严歌苓借用笔下的女性，充分的肯定了她们的身份和力量的存在。无论是对于国家还是家庭，她们都是必不可缺的存在，并且发挥着巨大的力量。

女性也会成为社会主角，完成自我的救赎

正如斯图亚特·霍尔指出：“身份既是存在的又是变化的，它们绝不是永恒的固定在某一本质化的过去，而是屈从于历史、文化和权利的不断嬉戏。”两性绝非是对立的存在，女性也会在一定的时代背景之下成为主角。

▲由赵薇主演的电视剧《一个女人的史诗》

所以，在严歌苓的小说世界里，女性一直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无论是《天浴》中为了回城而作践自己的文秀还是《少女小渔》沦为男友玩具最终却选择他人的小渔；无论是《第九个寡妇》中经历传奇的王葡萄，还是《小姨多鹤》中为张家生子扛起张家重任的少女多鹤；无论是《一个女人的史诗》中竭尽心力经营爱情与婚姻的田苏菲还是《扶桑》中的海外移民扶桑与《金陵十三钗》中为家国放弃生命的妓女。

女性都是处于绝对的第一主角，即便是后来的《芳华》与《陆犯焉识》中，男性的人物形象也有很多是依靠女性建立起来的。而在这所有的作品之中，都打破了中国现当代女性自我书写文本中单一、封闭的审美规范，而建立了各种各样的令人钦佩的女性形象。女性不再以单一面貌示人，而是从不同身份之中彰显女性魅力，是严歌苓作品最重要的主题。

最终，“她的作品颠覆了千百年来的套路，女性终于站出来说，谢谢各位，我不需要你来救赎我。”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严歌苓的作品相当于一部女人的历史，而她在这样的一部部作品之中，完成了女性的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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